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沙砾（一）
晨。
小城阴阴，余热未消。
偶尔吻面而过的几缕清风也是无济于事。
街上的人潮漫无目的地移动着。
“砰——”
一只肥头大耳的黑犬发疯了似的跑过。
奶茶掉在地上，裂开了。乳花飞溅。还滚出来了一堆各种各样的配料。
“啧……畜生。大早上的，真他妈扫兴。”
少年冷冷地瞥一眼那只撒欢跑走的肥狗，咬了咬牙，抬腿恶狠狠地对着那滩灾难踹了一脚，不偏不倚地砸在那畜生的脑袋上。
“嗷呜——”那肥狗立刻收敛了许多，垂下尾巴，呜呜的小吠了两声，然后迅速跑开了。
少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，随后迈开了步子，愈走愈快，而后干脆跑了起来，白衬衫都鼓成了一张帆。一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，还可以隐隐听见他们的私语。
“瞧，那就是……”
凌昭言半侧首睨了一眼，他们立刻收住了话头，夹着包，匆匆的走过去了。
路人零落的音节散落在空中，一去不返。
急促的铃声从耳畔爆炸似的响起。
该死！
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教室。
班主任摩挲着教鞭，皮笑肉不笑地望着他。都说来而不往非礼也，凌某自然勾勾嘴角回了一个同款微笑，然后，就，这样旁若无人地走了进去。
走眸四周，只有教室最后的角落里还孤零零地摆着一张晃里晃浪的凳子。凌大爷也不在意，上前扯了那张老爷椅就在隔壁的某个位置坐下。一时坐定，他歪首看向坐在他身边的人。不想正巧对上了目光。
那人挑了挑眉，又看向别处。
长得还怪清秀的，他想着，勾起了唇角。
“我叫凌昭言。”咧嘴笑着揽住那人双肩。
“谷文瑾。”
“得嘞。那老谷，我们以后就是哥们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“既然是哥们了，以后可要两肋插刀啊。”
“嗯。”
“以后我凌昭言罩着你。看谁敢找你茬子。”
“好。”
远处的几个狐朋狗友突然对凌昭言挥挥手。
“放学别急着走。”他们用口型说道。
凌昭言对他们比了个“成”的手势，继续回身拽着谷文瑾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去了。
……
散学了。
那几个人立刻冲上来围住了凌昭言，挤眉弄眼的。
“我说凌老大，你们俩之前认识吗？”
“谁？”
“你的这位同桌啊。”
“不认识。”
“那你是怎么勾搭上他的？”
“这还不简单，用我的人格魅力呗，怎么了？”
那几个人对视了一眼，复而笑得更欢了。
“不得了，不得了……”
？？？？？
“他可是咱们学校最不好惹的人了。本学校一级保护动物。不不不，应该是特级保护动物。这什么校长啊，老师啊，可都喜欢他。一个个恨不得都把他供起来，就等着他出状元呢。老凌啊老凌，你可真是厉害，你是怎么跟这张万年冰山脸搭上话的哟。”
凌昭言白了他们几个一眼，一脸的恨铁不成钢。
“走了。”
他甩开两条长腿，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。
墙角有个阴影一闪而过。
“有趣。”
夕晖下，他的背影被拉得很长很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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